地狱与天堂 我披着寂寞与尘埃做的斗篷追随着月亮,在一片静默的河上,周遭有辉亮的灯火,像醉烂的鱼横浮在水上,我没有坐船,托起我的是一种孤独的力量。在这入夜的河上,我听不到河水的梦呓,听不出飞鸟的翱翔。河面上只有纤微,软弱的光芒。隐约的是不远处水草的惆怅,头顶上静悄悄的月亮,是我的追随,我的梦想。 我不回地狱,那里有我所不乐意的,我不愿意回;他是我的起点,他就是我的故乡,他叫做地狱,那里是个阴冷的城市,有废墟荒坟,凄冷的街道上是无比的荒凉。那里是太阳的弃婴,一年四季,黑夜茫茫:这边是凄冷的街道,一个残暴的胖子在奸污他用钱掳来的新娘;那边是沉默的列车,车上,两个强盗,擒住一个过客,一人用刀割破他的喉咙,一人在掏他的钱包。魔鬼一直在我的身旁蠢动,像摸不着的空气在周围荡漾,我把他吞下,胸膛里阵阵灼痛,那充满了罪恶的欲望,让我踉跄。在我充满了混乱的眼睛里,长满了创伤。我长满了创伤的眼睛无法再去深情面对我心爱的姑娘。我的遗憾,我的迷茫。然而,在我妥协的时候,那蜿蜒的毒蛇,用他的妖相蛊惑了我心爱的姑娘,在一个狂欢之夜里,姑娘喝下了空气里的魔鬼,肚子里怀了毒蛇的孽障。我找不到熊熊的烈火,诛杀这侏儒的怪物,魔鬼的女儿又对我的良知开始蛊惑,蛊惑是魔鬼的擅长,我只好用锋利刀,挖向了自己的心脏,在麻痹的意识里借着一片圣洁的血,破茧而出了良知的翅膀,像只蝙蝠逃离了心脏。 一天,一个英俊的男子救了我这只受伤的蝙蝠,然后,他告诉我他是太阳,我决定以后追随他,我越过了茫茫的海洋,我以为我找到了我永恒的使命,我欣然这神冥冥的庇护,我来到了阿波罗的宫殿,我的黑羽毛脱落了一地,我换上了白色的衣裳,美丽的天使告诉我这里是天堂,这里有散逸的珍饰,不知名的纯金,和海底的夜光,纵使聚集所有的珍宝也不够编织这庄严的冠冕,这璀璨而且辉煌,一片汲自太初的晶莹昭朗的大星吸引了我,我认识了坐在这上面的姑娘。她是一位天使,我此时以为我有了我的爱情,虽然我来自地狱,我的眼里有魔鬼的创伤,但是她不在乎,她说,我的心灵跟天使一样,纯洁,晶亮。我们一天走在暮色的钟鼓下,门骤然打开,爱神从黑暗中迈出了一条腿,这不是寻常的爱神,他高大强悍,他对着我射出了一箭,竟然直穿心脏,他收起那阴郁的面孔,回身走进黑暗的钟鼓楼里,我就地倒下,我的恋人继续前行,我以为她发现了我,可是她没有回来照顾我,她也许没有发现我,径直往前走,我的血顺着天河追逐了他一阵,但是当他流尽时,他停止了追赶。我从此沉默不语。可是此时我突然清醒,我开始正视这座城市,这个天堂:到处是文明粗俗的广告,无耻,****************,残暴,肮脏——表面上却是一片辉煌。在盛宴的尾席上,聚集着一群虫孓,他们被称为慈善家,银行家,政客,他们穿着文明,高雅,宽容,道德的毛线做的新潮的天使衣裳,用学问,逻辑,民主,政治绣出了各式的花样。我的良知让我高举着长矛,但是他们却闪过了我的攻击,我的朋友也耻笑我的鲁莽。 我离开了天堂,我也不回天堂,那里有我所不乐意的,我不原意回去;我收敛起我的雪白的翅膀。我把白色衣裳又染成了墨黑,我沉浸入这茫茫的水乡。 我未知我的终点,我不愿去你们的世界,我不原意往。我情愿是追随着月亮,然而光芒让我消失,然而,黑暗将我吞噬,然而我在光芒与黑暗中游荡。 我只有借着这一点点月光,在阴森森的古墓里,在茫茫的帐篷下,在这沉静的境界中追随月亮。我的梦想。 假如没有了月亮,这个世界是黑暗与虚空而已,但我决意是黑暗,或许,会消失在阿波罗的叹息,但我决意是虚空,绝不占魔鬼一地。 |